陸配直播、大樓調查員、拍戰機引關注,民間街拍牽動國安敏感神經|Whatsnew

台北一名陸配因直播學童遭法辦,街拍與情報滲透的爭議隨之蔓延,台灣社會掀起間諜疑慮。
2024年9月10日,新北市一所學校的大象滑梯。 攝:Yan Zhao/Afp via Getty Image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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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近月以來發生多起小學周邊出現疑似陸配在校園外進行直播、街拍學童上下學情景,家長憂心學童隱私遭侵犯,更擔憂此舉可能涉及兒童安全。後續爭議更延燒至國安疑慮。

事件源於5月中旬,一名52歲劉姓陸配於民生社區一所小學外進行直播,畫面清楚拍攝學童臉部。儘管在家長及志工多次勸阻下,劉女仍持續拍攝,直至有民眾聲稱將報警才關閉直播。民進黨台北市議員許淑華接獲家長投訴後,認為此舉不僅違反《兒少法》,更可能觸犯刑法妨害秘密罪,並質疑是否涉及中國對台情報蒐集。

社會對此事看法分歧,部分人認為反應過度,另有聲音支持嚴格執法以釐清國安疑慮。不過,中國社群平台上大量介紹台灣學童生活的影片,更讓台灣社會倍感不安。

警方也在獲報後通知劉女到案說明,劉女稱只是透過直播分享在台生活以及風土名情,目前劉女已被警方依法移送偵辦,成為全台首例因校園外直播遭法辦的案件。台北市警局表示近期查獲多起類似案件,法務部調查局亦針對是否有「境外敵對勢力」系統性犯罪展開調查。

這一起案件在台灣掀起討論,在中共長期文攻武嚇的陰影之下,台灣民眾更嚴格的檢視公共場合的直播行為,也展開各種反制手段,但也不乏數起「誤認」的烏龍案件。

就曾有網友在社群平台Threads上貼出一則影片,分享自己在台中高鐵站高喊「八九六四」,企圖以中共敏感詞反制疑似陸配直播。

但女子家人隨後出面澄清,表示影片中是他的母親,5月24日前往台中高鐵站迎接親戚,在等待過程中錄製端午節家人團聚的日常片段,卻遭陌生人在手機旁大喊台灣獨立。家屬強調,當事人為土生土長的彰化人,平日熱愛家庭、關心生活,從未涉足政治活動,「卻因此被誤會甚至在網路上被指控與抹黑,令人心寒。」

此外,也有一名女子在台北市街頭拍照,卻被另名網友抓拍並在社群媒體貼稱其行徑怪異,後續則有大量留言質疑是否在拍攝前方的軍事基地。不過,該女子隨後貼文澄清,自己只是在拍攝上班途經的路口「發廢文」而已。

「大樓調查員」、航空迷拍攝再掀國安疑慮

在國安與個人自由之間拉鋸的現況下,公共場域的拍攝行為愈來愈受到社會關注。繼陸配校園外直播案引發討論後,6月上旬,又有民眾質疑打工平台上出現的「大樓調查員」職缺,恐以街拍名義進行地理資訊蒐集,成為另一種形式的情報滲透。

一間自述結合資料與AI的科技公司招募「台北市大樓調查員」,工作內容為拍攝台北市指定建築並填寫表單紀錄,標榜彈性工時、免經驗、計件薪資,每件任務酬勞為50至70元新台幣,每週達標可獲額外獎金。

該職缺寫道,「加入我們的城市探索任務,走訪台北各區,拍攝指定大樓照片,並簡單填寫表單完成記錄。任務單純無推銷,適合愛走路、擅觀察的你!」此則工作招募訊息,再次挑起台灣人在兩岸緊張局勢下的敏感神經。不少網友指稱,該工作內容極有可能是中共要在台建立情報網。

相關意見認為,這類徵才形式疑似以「走路工」方式蒐集敏感地理資訊,恐為偽裝情報行動的一環,呼籲大眾提高警覺,對類似任務應多加查證並適時檢舉。

記者實際參與該職缺的線上說明會。主辦方說明,工作內容是要拍攝大樓「水牌」,亦即一樓的樓層資料表以及外觀、街景,並向保全詢問是否有空辦公室要出租或出售。會中求職者詢問拍攝的照片會如何運用,業者說明是受不動產公司委託,協助建置商辦大樓相關資料庫,因此求職者拍攝的照片與資料將由委託方應用於房地產市場。

不過記者詢問多名台灣連鎖房屋仲介,他們皆表示從未聽聞此類工作。

2024年10月14日,新竹空軍基地,戰機準備降落。攝:Tyrone Siu/Reuters/達志影像

6月14日,再有一名網友在臉書發文指,自己在途經新竹機場時,遇上對岸情資收集的三人組。該文指出,新竹機場當日有戰機幻象2000衝場,但該三人組讓人感覺不對勁。

發文者說,他上前制止對方拍攝戰機,對方口音不似本地人,且「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,或避免與他交談」。該名網友並報警處理。

後續,該名網友更新貼文指,警方在調查後確認,拍攝者為園區工程師,為一般航空迷,「沒理他可能是因為(對方)忙著抓拍(戰機)。」

另外,新竹機場並非要塞堡壘管制區,不受《要塞堡壘地帶法》第4條第1項不得測量、攝影、描繪管制。

解放軍研究指中國衛星已能實現3D測繪

針對連月來台灣對街頭拍攝與資訊蒐集行為的國安疑慮,黑熊學院共同創辦人何澄輝對端傳媒表示,敵對勢力會蒐集的資訊分為兩種向度:一是廣度,像是成千上萬筆個資;另一是深度,像是對特定地區的即時動態、街景變化,這些細節在資訊時代都有高度價值。

何澄輝認為,大樓調查員有其可疑之處,但實際派人一棟一棟大樓去拍、去查,反而不一定是情報主力手法,畢竟從效率與效果來說,這不一定是首選。

何澄輝指出,如果太過執著在某個人是不是間諜、是不是幫中共情蒐拍照,有時會見樹不見林,反而徒增恐慌、變成獵巫。真正該關注的是台灣的制度是否足夠保護個資、兒童隱私與資訊安全,且民眾是否有資安意識。否則,即便表面上是合法的街景拍攝、空屋調查,也可能被另作他用。

中國人民解放軍基地及設施地圖作者溫約瑟長期以公開來源情報(OSINT)進行調查,他認為若非拍攝國軍演習時的戰術位置,Google街景其實就已足夠全面。

他指出,中國的衛星測繪已達到非常清晰的程度,2019年中國就曾發佈高分七號衛星首批22幅亞米級立體影像,這是中國第一個民間光學傳輸3D測量和繪圖的衛星,能夠實現大比例尺1:10000的比例和3D測量。

溫約瑟說明,這項技術不需依賴耗費人力又容易引起注意的方式來現地拍攝。他認為,民眾和有關單位確實可以留意利用中國網路平台進行的街頭直播,其背後動機是否涉及對台灣的負面宣傳,但若是以軍事價值的角度來看,不需過度憂慮。

法務部調查局長陳白立6月2日曾在立法院司法法制委員會表示,有關陸配直播遭法辦案件,調查局關切國安層面是否有境外敵對勢力系統性犯罪的狀況。

有不具名的台灣國安人員向端傳媒透露,有關單位已針對相關社群討論中的帳號進行偵蒐,調查是否有網軍帳號操弄此案的相關言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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